方溯守了一天一夜,问话时眼睛已经有些发红。
不是有些,是血红。
看起来比那血貂的眼睛还吓人。
重华摇头。
方溯抿唇。
重华以为她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,再不济也要说什么。
设身处地,他的妻子若要中了血貂之毒还找不到解药,他定然会六神无主。
但方溯没说话,她只是摸了摸于君珩臻的头发,动作轻柔的吓人。
“侯爷,君上自有福泽深厚,自有神明庇佑,请侯爷放心。”重华出言安慰道。
方溯道:“我知道,我什么不放心的。”
放心自然是不可能的。
可她看起来就是无比放心,好像于君珩臻中的不是血貂的毒,而是一场小小的伤寒。
她理了理于君珩臻的头发,道:“宗室可有适龄之子?”
重华惊愕道:“侯爷这是何意?”
方溯道:“早做打算。”
“侯爷?”
做什么打算?
重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了一个联想。
她是怕于君珩臻撑不过去,所以才要早做打算,到了真的无可挽回时,不至于过于被动。
“这次凶险,”她的语气还是淡淡,“若长乐真的出事,西凉此时必定大乱。”
“找宗室子,立储。对外说是长乐口谕,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真假不论。禁军在手,也无人敢说什么,至少名正言顺。”
方溯说的话没错。
只是到了这个位置的人多疑成了一种本能,他看着方溯平静无波仿佛一口古井的面孔,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。
方溯不背叛于君珩臻是不是就为了等这一刻?
当时就算她控制了禁军,禁军还是听于君珩臻的命令。
可此时于君珩臻昏迷不醒,她立储,储君年幼,她有兵符,那么,架空西凉皇权对于方溯来说,简直易如反掌。
加上,她又是大齐的人。
这会不是大齐精心布置的一个局?
“我知道此时提起这件事必将引人怀疑,”方溯道:“立储一事,我不会参与。”
她简单一句话,却不能打消重华全部的怀疑,但到底是让他安心了不少。
“西凉是她的心血,我不能让她的心血毁于一旦。”方溯道。
“我必须稳住局面。重大人,我当然不愿意长乐有事,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。”方溯的声音冷的像是一块冰。
不用品味,只是听着,就觉得彻骨之寒。
“重大人,你若信我,就去办这件事情。”
“我保证我不会插手,孩子也不必带入宫来。还有,宗室之人不能出事,一个都不能。”
这种时候出事,只能坐实了方溯用心不轨。
重华被她的淡定的乃至冷漠的口气惊了惊,道:“臣自然是信晏……侯爷,只是侯爷,君上还未醒,您这样做是不是未免……”
“未免薄情?”方溯道:“只是因为她没醒过来我才要这样做。她要是醒来,就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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